刺客列传之我和僵尸有个约会 19
天色已暗，淡淡的新月开始渐渐上升。街道上，店铺先纷纷亮起了灯，路上仍然人来人往。一些参加完补习班的小学生，如出笼的鸟儿那般，欢快地穿梭在人群中，嬉笑声此起彼伏。
一个背着笨重书包的小学生在试图追上前方的同伴时，飞快地撞了一下在他身旁走过的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，踉跄一下，又继续往前跑。
田雨菲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痛的胳膊，望着那些小孩离开的方向，却露出了温柔的神色。这些小孩让她想到了她家的小君。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家，正坐在自己的房里写作业吧，应该还饿着肚子呢。
想到这，田雨菲提着刚买的菜，加快了回家的脚步。
等她回到家，听到了客厅传来的电视声，却并未看到客厅亮起灯。田晓菲皱起了眉头，她走过玄关，“啪”地一声轻响后，打开了客厅的灯，漆黑的客厅顿时变得亮堂起来。而下一秒，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几乎晕厥。
紧接着，一声凄厉的哭喊便传遍了整幢大楼。“啊！！！！！！”
…………
钧天市公安局，停尸间。
在进去之前，莫奈狠狠地往嘴里灌了几口黑咖啡，对于其中的苦涩丝毫不觉，就仿佛喝水那般。她现在真的急需咖啡因来提神，已经连轴转地忙了一个星期，本以为今晚可以早点回家，结果又一具尸体送过来，估计又要忙到第二天凌晨了。
莫奈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，推门走进去。一眼看到了躺在其上的尸体，自认涵养颇好的她也不由得骂了一句粗口，“又是那个死变态！”
莫奈闭上了眼睛，又睁开，走上前去，首先扒开了那双紧闭着的青白眼皮，果然，只看到两个空荡荡的、干涸了的血窟窿，心不由得又沉了几分。
如今已是大半夜，正是一个城市沉睡的时候。但钧天市的公安局内，却仍然灯火通明。
仲堃仪不由得感慨，不管局内采购的LED灯质量多好，通往停尸间的走廊总会莫名地显得有些昏暗，还时不时地有凉风吹过，激起脊背窜起一阵阵寒意。没办法，谁让这里满是死亡的味道。
“死者名叫周小君，10岁，单亲家庭，就读于钧天市开阳区的实验小学。据他的母亲田雨菲的述词，她是七点半左右回到家，发现自己的儿子被吊死在客厅上。”裘振神情有些凝重，“她儿子死的时候，也是被穿上了红色的衣服。”
仲堃仪点了点头，“看来极有可能是‘红衣儿童案’的受害者。”
“不是极有可能，而是一定。”一把脆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。
两人抬眼一看，一名身材娇小，束着高马尾、留着齐刘海的白大褂女孩正迎面朝他们走来。只见女孩一张清秀的鹅蛋脸绷得紧紧的，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，眉宇间满是严肃与凝重，乍一看竟有些像冰冷的人偶。她快步走到两人面前，纤手一抬，直接往仲堃仪怀里塞进一份文件。
“这次的死者和前六名死者一样，死因都是窒息而死。死后被双眼被挖出，从伤口来看手法极其粗暴，眼球无法找到。死者脖子上的淤痕，说明凶手和以往一样，先用细线将死者活生生勒死，然后挖出眼珠，最后用麻绳将他吊起来。”莫奈细眉紧皱，头痛地揉着太阳穴，“再详细点的东西，我都写在报告里了，你们看看吧。”
仲堃仪眉目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我们正要去你办公室找你，想不到你倒先来了。辛苦了，还撑得住吗？”
莫奈听到这话，脸色倒是终于缓和了一些。她叹笑了一声，朝他们摆了摆手，“我好歹也当了几年法医，什么没见过，没经历过呀。与其担心我撑不撑得住，倒不如先担心你们自己。就两个月，这已经第七起了，上头是封锁了消息，可现在是信息时代，左邻右舍说一下闲话，然后好事者发个朋友圈或者微博。得了，你们可能就得被人指着鼻子骂没能了。”
仲堃仪轻轻一笑，耸了耸肩，“要真是那样，也是没办法的事啊。”
裘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，颇是苦恼地挠了挠额头，“这个连环杀手，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人了。他专挑小学生单独在家中时下手，犯罪现场还干净得不行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。这阵子就为了他这件案子，整个刑警队的人都要疯了。”
仲堃仪的唇角敛了起来，墨瞳变得尤为深沉，“说不定真的不是人。”这样狠毒的心思，再怎么像人，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罢了。
…………
孟章失败了。
是的，只是一个简单的招魂术而已，他居然失败了？！他问过父母，看过八字，这个小男孩是横死，阳寿未尽就受人残害，属于非正常死亡，按理说应该滞留在枉死城不会这么快就去投胎的。只要还没去投胎，他就有办法把魂招回来。
可现在这情况，要不就是他法术失灵；要不就是这孩子的魂魄已经没了。前者当然不可能，后者……想到这，孟章心微微颤了一下。可是，一个人的魂魄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的，除非……孟章的瞳孔猛地扩张。如果真如他所想，可就糟了。
望着脸庞上满是泪水的父母，孟章不禁有些内疚。这对父母也是想再和自己的儿子说说话，并且找出杀害他孩子的凶手，可自己现在却帮不了他们。
孟章低声一叹，想了想，还是对着父母摇了摇头，他告诉这对可怜的父母，魂是招不回来了，也别再想着找其他人帮忙，因为结果也是一样的，还多花了冤枉钱。
他耐心劝慰着，同时还询问父母关于这孩子生前的信息，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之类的。如果他所想的是真的，这个凶手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，而且极有可能和他是同行。
钧天市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，高楼林立，店铺鳞次栉比，商业广场比比皆是。白天车水马龙，夜晚华灯璀璨。在这里面，各色各样的人都有。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匆匆而过时，你知道走过你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吗？或许她是屡次求职失败的刚毕业的大学生，或许他是暗地里喜欢跑去泡吧的三好学生，或许他是被家庭负担压得喘不过气的可怜中年人……又或许，一个刚从你身边蹒跚走过的老人，是个喜欢喝人骨汤的妖怪，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？
繁华下的阴影，越容易藏污纳垢。
孟章在回天枢大厦的途中，就一直在思索着方才他处理的单子。那个孩子的魂魄不管现在还在不在，一定已经被人拿走，用什么办法锁住了。取人魂魄，还是一个横死的孩子的魂魄，可不是什么道德的事呀，牵涉的问题可是很严重的。
蓦地，他突然想起，上个星期齐之侃也接了一个招魂的单子，最后魂魄也没有招回来。不过，在那之后很快又出现了一个有关凶宅的单子，齐之侃就被转移了心神，没空去想这其中的蹊跷。
身随念动，孟章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齐之侃，铃声没响到一分钟，就被接起。孟章就要吐出唇边的发问被一个“喂，你好”咽回喉咙，梗得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。因为，这不是齐之侃的声音。
对方似乎很有耐心，没有开口，一直等着孟章说话。
“蹇……宾？！”
手机另一头的蹇宾柔声答道:“是我。”
“你们这么快搞到一起了？！”这句话刚崩出来，孟章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。天杀的，他怎么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了？！他绝不承认短短一分钟内他脑中闪过了许多不可描述的情节。
“那个……”孟章不知该怎么圆场，正当他决定忘掉自己那句话，重新来过时，蹇宾倒先开口了。
“我也很想，但是，有些事情还是得循序渐进的。这方面，我很尊重小齐的。”
孟章登时失去了语言能力。
手机另一头传来一声轻笑，接着，声音再次传来，“小齐在我的咖啡馆，不过坐了没多久，他就说好像看到熟人，追了出去了。”
孟章听后，赶紧定了定凌乱的心神，开口道:“啊，这样啊。没事，其实我就想问他上个星期那个招魂的单子的事，那你等他回来了就叫他回个电话给我吧。”
“上个星期？是上个星期三，小齐唯一一次招魂失败的单子？”蹇宾说道。
孟章应了一声，心里又有些感叹，怎么感觉齐之侃的事蹇宾挺了如指掌的？他觉得他要的为自己的好友默默点蜡。嗯……是红蜡，陵光说得对，把人嫁出去的日子不远了。
即便孟章心里的思绪如脱缰野马，但他还是不忘问正事，“你知道些什么，可以仔细和我说说吗？”
手机那头的蹇宾似乎沉吟了一下，“小齐要招的魂是一个十岁小孩的魂魄，怎么死的，那对父母好像因为一些隐情所以不能透露更多，只知道是被人杀的，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家里。小齐说，关于招魂术，他可以肯定他一切步骤都没问题。他还试了几次，可是，那个孩子的魂最后还是没有招不回来。”
“他说，这种情况很不正常。应该是……”
“魂魄被人拿走了。”孟章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拢紧，指尖一阵阵发凉。居然和他的情况一样。原来，不是只有一个。
蹇宾说:“对，小齐也是这么推测的。”
孟章想到方才招魂时，小孩的父母拿出过他的照片。照片上的男孩剃着寸头，圆头圆脸的，眼睛却小小的，笑起来就是一对眯眯眼。脸颊特别有肉，上面还有一对浅浅的小酒窝，带着几分憨态可爱。
到底是谁，会这么狠心，对这些孩子下手，连他的魂魄都不放过，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，不能好好去投胎？！！
“我觉得，这件事，你可以去找仲堃仪。”
对方的提议孟章愣了一下，“找仲堃仪？”
“你突然在这时打这个电话问小齐这件事，我想一定是因为你遇到相同的情况了吧。既然如此，就说明这不是个例，在你们处理的这两件单子之外，一定还有其他受害者。”蹇宾缓缓地说道，语气云淡风轻，似乎谁生谁死于他都无关。“仲堃仪是刑警，这种连环凶杀案，他一定也在跟进。你问问他，说不定可以得到更多线索。”
孟章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，对于蹇宾的这个提议十分赞同。“好，我知道了。谢谢你呀，蹇宾。”
“不用。”蹇宾微笑道。“再见。”
蹇宾刚放挂掉电话，便看到齐之侃好整以暇地站在桌边，低眼望着他。
蹇宾倒是没有一点不自在，依旧微笑着把手机递到齐之侃面前，“小齐不要生气，是孟章的电话，聊的是公事。”
齐之侃在内心扶额道:他到底哪里看出他在生气呀，而且为什么要强调是公事，搞得他好像捉奸似的！
有些无奈的齐之侃没有发现，蹇宾翘起的嘴角更高了。齐天师大概忘了某只白虎精是把逗他当成表达他爱意的方式之一。
齐之侃接过手机，坐了下来，“我知道，刚刚听到你提到仲堃仪的名字，我就知道了。孟章说什么了？”
蹇宾表示十分配合地有问必答，“是关于你招魂失败的情况，他好像也遇到了和你一样的麻烦。我觉得如果你们都遇到了这情况，说明这极有可能是一个连环凶杀案，所以建议他去找仲堃仪，说不定可以拿到更多线索。”
齐之侃歪了歪头，“可是……既然是这样，关于案情细节方面，警察是要保密的，不能随便透露给别人呀。”
蹇宾听到这话，勾起的微笑多了几分意味深长，“我相信对仲堃仪来说，孟章不是‘别人’。”
“对了，小齐你不是说看到熟人了吗？”
齐之侃点了点头，弯起笑脸，“确实是熟人，我和孟章的熟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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